金陵,十二月的南京城,冷意渐浓,街上还是繁华得令人眼花缭乱! “烟笼寒水月笼沙,夜泊秦淮近酒家。”杜牧的诗句枕出千年的梦来。“六朝金粉,江左 风流”的故事续了几千年,形形色色的人纷至沓来,各自心中都在这秦淮河上都有抹不去的情 结,这条河还残留着古城曾经的脂粉朱砂。 文人雅士,喜欢下象棋的人,来金陵必到秦淮棋院! 秦淮棋院里,有一位南京城最让人心跳的女子,她名叫墨蝶,笔墨丹青,琴棋书画样样皆 通,特别是象棋,听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。她是一个神,也是一个谜一样的奇女子。这样一 个女子,正是误入棋途要找的人。所以,在这雪花飞舞的的冬天,全不顾寒冷,他来到了这繁 华之地,来到了秦淮棋院。 这天琴音缭绕,悦耳的琵琶乐曲打破了清晨的宁静,飘逸的琴音从棋院里溢出来。这是墨 蝶在大厅弹奏曲子了。细听那乐曲,如泣如诉,弹奏的人心上似乎有千万的心事。今天是墨蝶 与棋友对弈选亲的日子,棋院热闹非凡,误入棋途费了很大劲才挤进来,挑了个好点的位置站 着。 一会儿,棋院安静下来了,只见绢布滑开,出现一张美丽至极的脸儿,柔软如黑丝的黑发 略略梳过,细白如玉的肌肤上有精致的五官,弯弯的柳叶眉、秀气的鼻、红润的唇,她的美丽 往往让人惊艳。只见,那双清澈的明眸里,清冷得像是秋日的一泓泉。误入棋途记忆中的她的 眸子是清澈的。这时,他才明白,女子的清丽不是来自面容,也不是来自举止,而是眼神。有 多少灵气在双眸中凝聚,她就有多少娇媚。 她坐在了棋桌前,与各地来的棋友对弈起来。只见一个个棋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败下阵来 误入棋途好不容易坐到了她的对面,与她对弈,她低着眉,只看着棋盘全然不看对面的棋手, 她下的棋看是随意,可招招让他为难。她的开局,中炮对屏风马,双方实力相当,一攻一守, 很多会弈成和局。只是误入棋途的棋艺与众不同,她有些招架不住了,高手都具有一种任性, 这种任性也是一种天生的霸气,没有人与之相敌;也都具有一种孤独的性情,这种性情似乎是 永远不会向对手轻易低头的。这时她才抬起头来,凝望对面的棋手,这一看,她心神不宁了, 输了。再下一盘,她改变了开局的棋局,谋化运筹,行棋布阵,可误入棋途的棋路是她今生都 没见过的,如魔力一般让她运棋不力,还是输了。这一下旁观的人哗然,有下流的话语发出, 那市井之人的口污浊了墨蝶纯净的灵魂,这是误入棋途不能容忍的。转身,墨蝶离去,她忧忧 的看了一眼误入棋途。 半个时辰后,墨蝶只身拿了琵琶出来,换了洁白如雪的衣裳。面色苍白,几乎不见血色, 更显得双眸幽深,清丽可人,但那嘴角的一抹微笑任是谁也看得出来。如雪的衣,衣带纷飞的 模样,美不胜收。白色的马,一骑红尘!误入棋途把一盒精美的棋盒给了她,她与误入棋途绝 尘而去,留下了回不过神来的棋客。 时光如同一幕电影,在秦淮河上淡然锁定,一个个王朝,在刀光剑影的喊杀声悄然隐去。 此去经年,身后画舫的小轩窗边,还曾有艳羡深情的眼波,惊世脱俗的容光,一切一切都静静 地肃立在褪色的时空中了。 前世今生,重重叠叠的画面,琴音,棋韵,鸟语,花香,幸福如此简单! 这夜雪花飞舞,飘落窗棂,凝结的窗花如此盎然,夜了很久,清冽。 蓦然,一场大火染红了天边的云,燃尽了林间的树梢,好大的一场火啊…… 误入棋途从梦中惊醒,一身的冷汗,眼睛里闪现的仍是几千年前的那场大火,这一夜再也 无梦。 第二天,他去了金陵城最有名的琴行,无数次的凝视着那具刻有“蝶儿”名字的琵琶,终 于在这个梦醒后的今天被带回了家中。也终于明白无数次的抚摩那琴的苦楚由何而来。 他深深地看着琵琶,思绪飘浮。今天天气很好,阳光明媚斜照进来,映照在琵琶上的“蝶 儿”字分外凄楚而深刻;有风微微吹过,绢帘浮动,雪白衣裳的女子亭亭玉立,绽放了一抹灿 烂的微笑……三千年了,你还没有离去么?误入棋途轻轻地问。我怕你找不到我了,如今,这 琵琶到了你这里,我才能安心离开了。生生世世,我托了多少梦给你,苍天不负我,你终于醒 来了。女子凄然地答,泪落在她清秀的脸上。 三千年前,那棋院的帮主怨我随你而去,棋院的生意暗淡,他一把火燃尽了我们的家,我 们已经天地相隔。好心的月老见我们相思得好苦而抹掉了你的记忆,今生已是无缘,我等了几 千年,只是要告诉你:“我要和你相约在来世吧!我还是叫墨蝶,你也还是叫误入棋途,我的 心里刻着你的名字。这把琴是我的,这副棋盒是你的,来世我们再换回来,然后拥有它们到 老,生生世世再也不离开了。”说完墨蝶转头凄然的的一笑,象风一样再也无影无踪。他失去 了一幅寂静的图画,相遇的最后一夜成了永恒。 泪——从误入棋途的眼中划落,划落!他再次轻抚那“蝶儿”般的琵琶,琴弦断了,一抹 血红从他指间渗了出来;心中念着:“我的墨蝶;我们有来世吗!” 误入棋途打开抽屉,找出一个白色的瓶子,打开来淡绿的液体倒入口中,和了水,吞了下 去。这个夜,看一眼琵琶,再也没有了思念,因为相约在了来世。这琴韵与棋魔的故事,也烟 消云散了,千年前清秀的女子,前世今生,繁华落尽。
棋魔.琴韵
涵雪 2003-12-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