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娱看着我黯然发呆,忙拍了我一下,“夏海,你没事吧?” “唉,没,没事。谈点开心的事吧。现在下象棋的,谁混得好一点.” “权天意混得不错,他姑父是市委宣传部长兼文体局局长,他现在所在单位形势不错,他 基本没有下棋了。” “哦,钱飞呢?” “他啊,成大款啦,前年抗洪救灾时,他捐款就是几千。听说他常奔波于东莞和深圳,你 没有遇到过他?” “没有,梅莉过得怎么样?” “她也没有下棋了,嫁给了权天意的表哥——也就是宣传部长的公子,在文体局工会里混 工资呢。” 提起梅莉我就有点伤感。我、权天意、钱飞、梅莉一起参加过省少年赛,梅莉的战绩最 好,她获得了女子亚军。权天意、钱飞、梅莉是同年的,我比他们小两岁,但我的成绩比他们 好一点:我获得少年赛第五名,而钱飞是第七名,权天意第八名。这钱飞的哥哥是市电视台 的,报道消息却把我的名次‘调包’了。因此,许多人都认为权天意是第三名,钱飞是第五 名,我则是第八名。这个报道影响了我的声誉,而且,父亲不愿再给我智力投资了。他认为我 没法和权天意、钱飞相提并论,他希望我好好地读书。于是,不允许我再摸棋子,我的少年时 代就离棋愈来愈远了。 每次暑假,父亲把我关在他的办公室,让我学数学、物理、化学,并且说,“学好数理 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”我那时一翻到课本就浮现棋局以及和梅莉在少年宫集训下棋的情景。 “唉,生活惬意的人,大都不会去下棋,尽管有些人少年时就迷恋过下象棋,而那些对象 棋执著的人,又往往在生活中不如意。你说,这是不是一个民族文化的悲哀呢?” 游娱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,我喝了杯啤酒,说道:“怎么说呢?有人是以游戏态度去爱象 棋,比如你和我;有的人是用生命去爱象棋,比如卫国粹和吴悔。” “你提起了吴悔,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,吴悔进精神病医院了。” “啊?”我吃惊得几乎要摔酒杯,“他不是身体很棒吗?” “唉,你也知道,他这个人爱钻牛角尖,他和权天意下彩棋下了两天两夜,他竟然没有赢 一盘。最后连女儿在幼儿园的生活费也输了,又羞又急,竟然疯了。” 我的眼睛痒痒的,忙拿一张纸巾擦了一下脸。记得十五岁的时候,趁父亲出差之际溜出家 门,是“铁头”吴悔带我“闯荡江湖”下彩棋的。有一次,我赢了一个中年人,他不但不给 钱,还对我挥拳相向。我小时候跟刑警队的表哥学过武术,一点也不畏惧,那中年人一伸拳, 我借力打力顺势一带,一个柔道中的腰车,把他摔倒在地。这下闯祸了,四五个一下把我围 住,好在吴悔是位老江湖,长得又虎背熊腰,他忙掏钱买烟,又敬烟又请吃饭,摆平了此事。 “他妈的,这权天意也太黑心了。”我骂了一句,我恨权天意不仅仅因为这件事,还有件 事就是他帮他表哥抢走了梅莉。 这是得从我第一次参加本市的个人赛说起。少年赛的战绩被“调包”后,父亲不允许我下 棋,因此我的棋力也没有进步。而权天意和钱飞却精进不少,据说他们还去了省队培训过一个 月。所以,在我十七岁的那年暑假,我瞒着父亲去报了名。 第一轮我遇到了梅莉。那时她十九岁,权天意的表哥郑冶之正热烈地追求着梅莉,而钱飞 也大献殷勤。青春的年龄把梅莉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象花一般,当苞儿绽放花瓣微展时,自有 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,叫人心驰神往。面部的器官,躯干和手臂,就是天生配就这么一副, 分开来看也没有什么,合拢来看顿感彼此呼应,就像棋局里的连珠妙着,步步精彩可人。 梅莉执红棋,她仙人指路——兵七进一,随着棋子的游移,我看到她的手,涂得猩红的指 甲是些红梅,而凸起的水葱般的纤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——暗香浮动之间我心跳加速。顺着她 的手往上看,只见她两只光洁的臂膀优雅的垂在腰间——我的眼睛立刻被两个丰满而雪白的肩 膀所夺去,我真想在这肩膀上辗转,这是略带玫瑰色,像丝绸一样润滑的手臂和肩膀啊。顺着 肩膀往上看,只见她一对清澄的眼睛在一个略微突出的雪白的额下霍出来,带着一种若有所思 的、敏慧的表情。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笑留在她的唇边。她的脸上有一种优雅而温柔的力 量,让我不敢再窥视。 “你下棋呀,嘻嘻。”她莞尔一笑,露出整齐洁白如玉的牙齿。 (未完,待续)
《棋舞风尘》之小卫之死(二)
等待戈多 2004-06-0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