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轮圆月如明镜般挂在园子里的豆角架上,其他人都已经睡去了。阿哲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,身上的薄被子掀开又盖上,盖上又掀开。
“我是堂堂镇里象棋冠军,按理说我的棋比余老师高才对,怎么和他下棋总是占不到便宜呢?”阿哲心里嘀咕着。“到底毛病出在哪里呢?”阿哲的思绪回到了白天和余老师下棋的一幕。
“该你走了,余老师。”枰面上虽然波澜不惊,自己却有一步足可石破天惊的辣手,急着要施展拳脚的阿哲催促道。
“嗯,知道了。这步棋很关键,我得好好想想。”余老师看着棋,不紧不慢地答理了一句,仍然没有要走棋的意思。
“呱嗒呱嗒”阿哲使劲地掴搭着手中的棋子,急不可待的等着余老师走棋。
过了好一会儿,终于,余老师的手慢慢地伸向了自己的河口马。
阿哲一看,正中下怀,迅速拾起车就要施展雷霆一击。
“慢着,我还没有走呢,你着什么急啊!”余老师一边注视着阿哲的手,一边慢慢地把伸出的手撤了回去。“嗯,他那么走……”,余老师一边絮叨着,一边又开始思考了起来……
“对了,问题就在这里了。他老和我玩阴谋诡计,惯用的这招“投石问路”就屡试不爽,我可吃了不少亏呢。”阿哲眼睛一亮,低呼了一句。“嗯,还有他老是嘀嘀咕咕问我下步走什么,我这急性子不少次就吐露了重要‘军事情报’”,阿哲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。“我怎么对付他呢?”想了好一会儿,一丝微笑爬上了阿哲的嘴角……
“小哲,快出来!我宰你一盘好送小孙子去幼儿园。”阿哲正吃着早饭,听到余老师在前屋吆唤自己下棋。“等一会儿,马上就来。”一边回了一句,一边着急忙慌地扒拉了几口饭,穿上拖鞋就往前屋跑。
“快点,一会儿我孙子到点了。”余老师一边麻利地摆着棋子儿,一边催促阿哲。
“嗯,看来今天头午就能杀你一盘了,时间不够用了。”阿哲笑嘻嘻地自吹自擂。
二人摆好了棋子儿。余老师执红先行走了个进七兵(余老师和别人下的时候头盘棋都是他先走,占惯了这个便宜),阿哲以对兵局应之。双方开局阶段四平八稳,互不进招。转眼间开局接近尾声,现该黑方行棋。局面上红方七路兵虽可借后炮之威强行渡河,实是一步空着。阿哲算准了有惊无险,胸有成竹地走了一手“车1平2”,斜眼偷看余老师,见他正举棋不定,似要冲兵渡河却又瞻前顾后,于是故意低呼了一句:“不好!暗渡陈仓!”一句话传入了余老师的耳中,余老师不假思索“兵七进一”,却不知进了小鬼子的埋伏圈,阿哲飞车过河欺红方河口马,立时反先。
入了中局,红方虽落后手,一时半会儿却很难落败 。阿哲心急,设下“美人计”,弃左马,准备一举歼灭敌军。余老师看着嘴边的那匹大肥马,馋得直流口水。“我要是吃马,他那么走我就完了,要是这么走我就得大子,他扑空。”余老师心里盘算着,慢慢地把手伸向了车,动作异常的慢,见阿哲急着把手伸向自己的右马,余老师本已略微缩回的手又伸了回来,依然决然地吃了子儿。谁知,阿哲手到中路忽然摸向了车。余老师的老帅可惨了,这顿狂轰烂炸 ,被迫登上三楼,大子儿也被找了回去。好不容易挨到了残局,自己是马炮兵士相全对黑方马炮双卒(一个已渡河,另一个是对头兵),和棋机会多多。
现在是红马面对黑方无根中象和9路河口卒不知吃哪个才好:吃卒没有赢,和棋;吃中象回手再吃卒有赢棋机会。余老师想了很久,偷眼瞧了一下阿哲,见他闭着眼直点头,似要睡着。忽然,阿哲拿着自己的马走了一步。“拿回去,拿回去,不该你走。”余老师说道。“我还以为该我走了呢。”阿哲打着哈欠应了一句。知道了阿哲的续着,余老师毅然吃掉了中象,结果再度遭到伏击,阿哲没有走马,平炮打了边兵……
“再下一盘,不然我这中午饭怎么吃得下去啊!”余老师拉着阿哲的手非要捞回去。
“好吧,你不送孙子上学去啦?”阿哲同意了,但嘴头可没老实。
刚要摆棋,余老师的孙子来了。
“爷,走啊,送我去上幼儿园啊!昨天的雪糕真好吃,你不说今天还给我买吗?”余老师的孙子睁着大眼睛撒娇道。
“没钱!走,送你去上学去!”余老师愤愤地推乱了棋子儿,拉着小孙子的手走了。
晚上,月亮仍旧圆圆的,阿哲趴在炕上偷偷地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