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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子背后(一)

  有句话是战争让女人走开,这里我想写一些游走在战争之中和之外的女人的故事,关于象棋七子的,关于战争的。



一、帅


  帅把腿放在虎皮椅上,半躺着,舞姬们在丝竹声中起舞。帅向红袖扔过一把龙泉剑,红袖跪着拾起剑开始舞。其他的舞姬悄悄的退下。


  帅笑着说:“到底是女子,如此的无力,如果男人也像这样弱只怕只有做无头鬼的份了。”帅突然跳下地,几下便把剑从红袖手中夺过来,突然剑锋指着红袖的喉咙。红袖闭上眼睛,微微的抬了抬头。


  帅剑锋一转,削灭了流泪的红烛,大步走出去。红袖瘫坐在地上,泪珠滑落,她喃喃的说:“帅,你是我的王,那我是你的什么?”


  战争漫长而令人揪心,帅越来越少回后营了。这天红袖悄悄的躲在帅的虎帐外,看见,帅瘦了,他的脸越发的显得如刀削斧劈般的棱角分明了,他的浓眉锁得更紧了,他的战袍似乎还有一处破了,他竟然没发觉。帐外筋疲力尽的官兵在呻吟。


  相在一旁小心地说:“帅,我们已经绝粮,但只要我们再坚持七天,增援部队就会赶到,只是……”


  “只是这七天怎么过……”帅负手踱步,沉吟道,“如果没有吃的,战士们将不击自溃。”相说:“那我们宰一批战马暂时充饥,如何?”“混帐!战马是战士的命!”帅厉声道。相小心翼翼的说:“那……”帅沉思一会吩咐道:“把红袖叫过来。”


  红袖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着头,镇定地走进去:“帅,我都明白了,我知道改怎么做。但我还想问一句,帅,我是你的什么?”帅转过脸去,红袖有些骄傲地想:“他不敢看我,他不敢看我的眼睛!他比我懦弱,不是吗?”红袖把壁上悬着的剑取下来,走出军帐,在饥饿的士兵面前把剑插入自己的腹中。


  鲜血涌出来,染红了枯草,军中所有的女人都和帅的爱姬一样,用生命维持了战争中的男人们最关键的七天。帅旗插满敌领地时,红袖血染的地方开满了红色的花朵。


  那是杜鹃。


  帅没有看到过。



二、相


  渡鹤潭上的拥碧亭,亭中常设一付汉白玉象棋。


  对弈者是相和可敏。


  可敏是极聪颖的女子,她把相的棋困得无法解脱,可敏说: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困吗?”相笑笑:“我不想赢你。——明天我要随帅一起出征了,战争还是开始了,真希望早点结束。”可敏跃马卧槽,相突然无限感慨地说:“我觉得我像一个棋子,被人操纵着。”可敏把棋盘一推:“你输了。”她笑笑:“其实谁不是棋子呢?谁又不被操纵的呢?”


  相并不摆子,只是叹道:“这一去前线,不知道还能不能平安回来与你相聚。”可敏握住相的嘴:“每个游戏都有它的规则,没有人可以违反,胜利者往往是把规则了解和运用得最好的那个,你记住,我要你做自己的棋手,而不是棋子。”


  相随大军驻扎在前线。这天夜里,一名瘦弱的军人悄悄潜入帐中,在他耳边唤道:“相……”相惊喜地看着她,不错,正是那双秀丽的眼睛。

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  “我来帮助你。”


  可敏成了相的谋士,她以她那如男子般的果决为相出谋划策。


  一天夜里,相和可敏正在分析战局,帅派人送来一盘肉。相看看,没有动,轻声说:“红袖自杀了,军中的女人都死了。”可敏背过脸去淌泪:“我宁愿饿死,我也不吃。”


  帅突然进来,可敏忙低头准备出去,帅喝道:“站住,把脸抬起来!”可敏只得慢慢抬了头。


  帅一拂袖,扔下一句话:“相,红袖死了,你知道怎么做吧!”


  帅走了,风吹的烛光摇曳,烛光中,可敏看不清相的脸,“相,我也要像红袖那样吗?红袖只是一个美丽的玩物,我不是!”可敏颤声问。


  “可敏,你不是。可是,你和红袖一样都是女人。”


  “哼,哈哈!”可敏轻蔑地笑了:“相,你会吃我的肉么?”


  相哽咽着要离开,可敏拉住相:“别走,我要你看着我,看着我为你死去!相,我不甘心我是一个女人,生来注定就是别人的棋子,我曾那么强烈地寄望于你,希望你可以做一个棋手,我错了,你只是一个懦夫!”可敏一松手,拔出相的佩剑,狠命地割断自己的咽喉。


  “可敏!……”相掩面跪下……


失离泡沫 2005-05-10